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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靈瑤根本沒對薛應離能帶她前往蜀郡抱有希望。

果不其然,站在她身前的薛應離轉過了身,他眼中笑意深不見底,眉眼裏蘊著些不易察覺的戾氣,可說出來的話卻是溫和。

薛應離:“不知大小姐聽沒聽過一句話叫做男女授受不親?”

沈靈瑤:“聽過啊,你要是不想帶我一起就算了吧。”

反正她的目的是激怒薛應離。

薛應離雙手抱胸,好看的眸子一彎:“我的意思是說男女本應該授受不親,所以大小姐,我可以帶你一起走。”

竹林深處傳來呼嘯聲,飄散的翠葉從少年的身前落下。

他這句話什麽意思?

沈靈瑤恍然大悟道:“你根本沒把我當女孩兒看?”

薛應離聳聳肩,滿不在乎地轉了回去:“大小姐覺得是什麽意思就是什麽意思,大小姐還要和我一起嗎?”

沈靈瑤原本只是想言語刺激薛應離一番,可薛應離都說到這份兒上了......

沈靈瑤當機立斷地扣住了薛應離的腰。

殊不知在她扣住少年腰腹時,薛應離眉頭一皺。

他還真沒料到沈靈瑤敢直接上手。

少年眸光中劃過殺意,他攥著寒冰劍的手漸漸收緊。

該替沈靈瑤想個什麽樣的死法呢?

“你倒是飛啊?”沈靈瑤戳了戳薛應離的手:“是不是不敢帶著我一起了啊?你要是不敢就直說,我也沒有強人所難的......”

“欸——”

沈靈瑤話音未落,便忽覺腳下一空,像是整個人被拋上了雲端。

隨後巨大的風浪裹挾著白雲撲向了沈靈瑤,四周的景象逐漸變小,那孫家客棧也化為了墨色的一個小點。

怎麽禦劍起飛時不通知她一聲吶?

沈靈瑤被風浪逼得下意識地扣緊了薛應離的腰。

薛應離整個人身子一僵。

他垂頭看向搭在自己腰間的兩只手,像是溺水之人攀住了浮木一樣緊緊地環著他。

不僅如此,少女薄如蟬翼的裙擺也隨著山間清風拂過他的腿肚,直接將他圈繞在了薄紗裏。

輕柔的觸感令薛應離不耐煩地開口:“大小姐,松點兒。”

沈靈瑤站在窄薄的劍刃上,死也不肯松手道:“不!我怕掉下去!”

薛應離看著那因為過於用力而越發慘白的手指,嗤笑道:“大小姐,我再說一次,松點兒。”

沈靈瑤:“不要!”

薛應離:“太緊了。”

薛應離目光中的戾氣越發地重,雙眸微瞇,略帶警告性地開口:“大小姐,你再這樣,我可要將你扔下去了。”

少年說完,甚至故意轉了個劍鋒,令沈靈瑤險些跌下去。

結果,沈靈瑤不僅沒松手,反而一只手環著他的腰,一只手向上探,扣住了薛應離的肩膀,像只貓兒似的掛在他身上。

靈瑤破罐子破摔道:“要死一起死好了!”

山間清風徐徐而過,蕭與塵穩穩當當地禦劍飛到了沈靈瑤身側,白衣公子笑得溫潤明朗,和薛應離那有些瘆人陰冷的笑毫不相似。

蕭與塵朝著沈靈瑤道:“大小姐放心,還有與塵在,與塵不會讓大小姐掉下去的,況且師弟他也並非是冷心腸的人,大小姐就放心吧。”

蕭與塵說完後,跟在最後的飲秋也應聲道:“大小姐別怕,飲秋永遠在你身後!”

嗯......

沈靈瑤回頭看了一眼,飲秋的確在她身後,隔得還挺遠。

飲秋擅長禦獸,並不擅長禦劍飛行,所以掉在了末尾。

對蕭與塵的話,沈靈瑤自然是放心的,可是薛應離就未必了。

畢竟薛應離少時進入玉虛宮,是隱藏了自己帶有焰寂邪氣的身份的,在蕭與塵等一眾玉虛宮弟子裏他是護佑天下的小師弟。

可他的內裏卻是蔫兒壞,仿佛笑著將人的頭顱割下後還能站在邊兒上同殘存的軀體嘮上兩句,哪怕雙手還沾著滾燙的鮮血也不以為意。

*

蜀郡四面環山,山路曲折縈回,難以攀登。層巒疊翠的重山之下又是浪激千尺高的湍急流水。自古以來,入蜀便並非一件易事,而是堪比登天。

寒冰劍在雲山之間來回穿梭,沈靈瑤始終都緊緊摟著薛應離。

哪怕她的指骨已經泛白,楞是半點兒力也沒松。

薛應離從沒和女子這樣親近過,少女柔軟的身|軀緊緊貼著他的後背,溫熱的感覺一點兒一點兒地蔓延開來。

他很討厭這種觸感,酥酥癢癢的,卻不知是何原因。

因此,一至錦官城,還沒等沈靈瑤站穩,薛應離便直接收劍。

“欸!”沈靈瑤差點兒摔倒在地,幸好飲秋訓化過的玉兔及時化身墊在了沈靈瑤的背後。

玉兔眨了眨眼,對沈靈瑤笑道:“小主人別怕,兔兔永遠在你的身後。”

可以看出來是飲秋嫡傳的玉兔精了。

經過此次禦劍飛行,薛應離的厭惡值直接到了負一百二,對沈靈瑤而言倒也不算虧。

數值越高意味著她回家的日子越近。

錦官城內極盡繁華,大小街道都擺滿了小鋪,時至傍晚,城內也依舊喧鬧不斷,熱鬧非凡。四周的商鋪掛上了燈籠,明珠搖晃,光影輕旋。

“賣紅油抄手咯!”

“糖油果子香的勒!”

“水煮魚鮮得很!”

酒樓裏的叫賣聲傳入沈靈瑤的耳中,一天兒沒吃飯的沈靈瑤肚子不合時宜地響起了“咕咕”聲。

薛應離和蕭與塵不約而同地看向沈靈瑤。

沈靈瑤:“......”

薛應離漫不經心地掃了眼沈靈瑤,隨後垂下眼簾,帶著些輕諷道:“大小姐是要吃多少才不會餓?”

沈靈瑤撇撇嘴:“那我不是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嗎?”

這能怪她嗎?

她這一輩子就這麽點兒欲. 望了。

況且又是來到了蜀郡,偏偏那小販還把菜名兒都叫出來了,這不是明晃晃的引|誘這是什麽?

最後以沈靈瑤再次欠薛應離一百文為結果,眾人在一家酒樓外坐下。

“大小姐若是餓了便多吃些,我們不急的,此地雖然有鬼氣纏繞,然而這裏的鬼氣與別處的不同,像是有靈力在保護,所以必須等到妖鬼主動現身,大小姐慢慢吃也來得及的。”蕭與塵邊說邊替沈靈瑤舀了一碗白菜豆腐湯。

他剛說完,沈靈瑤忽然覺得自己腳邊一陣酥麻。

等她擡眼時,才發現竟然是兩只只熊貓湊到了她的腳邊!

怎麽回事?

蜀地真的人手一只熊貓嗎?

“欸,姑娘別怕,這食鐵獸是咱們蜀地常見的動物,這兩只食鐵獸是咱家養的,聽話得很。”店小二將一盤水煮魚放在了桌上,笑著對沈靈瑤說到。

沈靈瑤看著兩只圓滾滾的熊貓,情不自禁地就上手揉了揉熊貓耳。

太乖了!

誰能想到她穿越到千年以前還能摸到熊貓!

賺了!

店小二見狀,繼續道:“吶,姑娘您瞧,這只矮點兒沒脖子的食鐵獸叫花花,另一只高點兒的是她的弟弟叫和葉。”【1】

“花花?”沈靈瑤擡手摸了摸花花的腦袋,可花花壓根兒不理她,只顧著啃竹子。

店小二忙道:“姑娘得用咱們蜀郡的話,叫她‘果賴’才行。”【1】

沈靈瑤又順著叫了聲“果賴”,花花果真滾了一圈兒,翻到了沈靈瑤的身前。

可還沒摸幾下,花花就和和葉滾著回了酒樓背後的竹林裏。

“果賴!”沈靈瑤叫了兩聲,花花和和葉連頭都沒回一下。

卻聽此時沈靈瑤身後傳來了嗤笑。

“大小姐是沒見過食鐵獸嗎?”薛應離抿了一口茶道。

沈靈瑤很誠實地回到:“以前見過,可是沒摸過。”

等她回了21世紀,別說摸了,就是看熊貓也難。

薛應離挑挑眉,悠然開口,眸重藏著幾分不屑:“那還真是可惜了啊,玉虛宮腳下的食鐵獸倒是不少。”

蕭與塵也應聲道:“的確,玉虛宮就在蜀郡旁,所以食鐵獸極其常見,往日我下山鏟除妖邪時,也常常能遇見幾只。”

“但,這食鐵獸極有靈性,也只有師弟可以馴服那食鐵獸,我記得師弟的院中還有兩只食鐵獸呢。”

“你養了大熊貓?”沈靈瑤抓住了薛應離的手腕:“能摸摸嗎?”

薛應離輕掀眼皮,掠了眼搭在自己腕上的手,隨後不動聲色地將手抽|出:“大熊貓?”

沈靈瑤立馬改口:“噢噢,是食鐵獸。”

薛應離輕嗤一聲,想來熊貓是沈靈瑤所處的世界對食鐵獸的叫法。

他將茶盞放下道:“憑什麽給你摸?”

沈靈瑤:“摸摸嘛......”

這可是熊貓欸,多少人想摸摸不到。

薛應離無害一笑:“大小姐,我與你非親非故,為何要給你摸?”

沈靈瑤挺直了腰板:“誰說你我非親非故的?”

她不是還欠了薛應離銀子嗎?

哪裏沒有關系了呢?

倒是飲秋驚得放下了碗筷,惡狠狠地剜了薛應離一眼。

就知道這小子對她家大小姐沒安好心。

想拐走大小姐?門兒都沒有!

蕭與塵則若有所思地對著薛應離點點頭。

師弟還真是好手段吶。

這可是望月仙門的大小姐。

厲害,實在厲害。

可還不等沈靈瑤回答,忽聽“砰”的一聲,酒樓旁的一家醫館裏,一名披頭散發的女子被扔了出來。

而她的懷裏還抱著個面容發紫的小姑娘。

女子倒在地上,破布加身,衣衫襤褸,露出的肌膚全是累累傷痕。

從醫館裏走出來個肥頭大耳的男子,腰間盤著一把匕首,他上前揪住了女子的頭發,啐道:“娘的,你他媽當初生不出兒子也就算了,現在還敢偷老子的銀子來給這個賠錢貨看病?你找死啊?”

男人說完,女子卻像是瘋了一般擡手扯下了幾根男子的頭發。

男人氣得一腳踹在了女子的肚子上:“媽的,還敢還手!他媽的,老子今天不打死你!”

來上菜的店小二瞧見後,忽然冒了一句:“唉,這蘭英姑娘也真慘吶。”

蕭與塵皺眉道:“您知道這位姑娘?”

店小二:“諸位有所不知,這蘭英姑娘就是隔壁村臨陽村裏的人,臨陽村啊重男輕女,凡是生出的女孩兒要麽被丟棄要麽得了病也不給治,活活疼死。所以臨陽村內陰氣重得很,常常鬧鬼呢。”

“那蘭英姑娘生了個女兒後便被丈夫孫大郎天天打罵,女兒生了病也沒錢治病,這不,今天冒死偷了銀子來給姑娘瞧病,還被逮住了。我們這些人啊也勸過孫大郎,可臨陽村裏的男人都蠻橫得緊,管不了啊。”

店小二說完,一直在吃魚的舟舟猛地擡頭:“這孫大郎也太壞了!氣死了,賤男人,拿命來!”

赤狐旋跳起身,朝著孫大郎撲了過去。

“舟舟!”沈靈瑤根本攔不住舟舟。

可舟舟也不是孫大郎的對手,孫大郎直接提起舟舟的狐尾,將舟舟朝地下一摔。

“住手!”沈靈瑤快步上前,攔下了孫大郎。

孫大郎不懷好意地瞥了沈靈瑤一眼:“呵,小姑娘,老子勸你別多管閑事!”

他說完,又繼續那木棍抽. 打蘭英。

舟舟再次撲上去,狠狠咬了一口孫大郎的小臂。

“嘿喲,臭狐貍,你找死啊!”孫大郎拿起木棍就要砸向舟舟。

沈靈瑤直接將舟舟護在身後。

不等木棍落下,一道白影閃過,蕭與塵擋在了沈靈瑤身前:“孫公子,有話何不好好說?何必動手呢?”

蕭與塵邊說邊把倒在地上的蘭英扶了起來。

可孫大郎卻冷笑道:“玉虛宮弟子?老子記得玉虛宮弟子是降妖除魔的,這是老子家裏的事,這個是老子的女人,想打就打,管得著嗎你?”

孫大郎說完便抄起木棍又砸向了蘭英,蕭與塵幾番勸阻無果,卻又不能對孫大郎動手。

玉虛宮有不成文的規定,只能對妖邪動手,絕不可誤傷百姓。

孫大郎拖走了蘭英還不止,甚至攥住了沈靈瑤的手。

可就在那木棍要碰到蘭英的腦袋時,孫大郎卻突然“嗷嗷”叫出了聲。

“哎喲!疼死了!”孫大郎手中木棍落地,而站在他身後的紫衣少年則笑若春風。

他握著孫大郎的右手,將手肘向下翻折,似乎毫不用力就能將他的手臂給卸下來。

“你他娘的又是哪兒來的毛頭小子?也是玉虛宮的,你們玉虛宮怎麽敢對百姓動手!”孫大郎跪倒在地,也不忘罵罵咧咧地說到。

誰知薛應離不僅沒松手反倒加重了手中力道:“我的確是玉虛宮弟子,可是我並非內門弟子,而是俗家弟子,那條不能動平常百姓的規定只對內門弟子管用,對我可就不管用了。”

沈靈瑤站在一旁,能深刻地感覺到小煞星身上透出來的寒冽之氣。

不過她沒打算攔著。

最好讓孫大郎吃吃苦頭最好。

“哢噠”一聲,孫大郎疼得眉頭緊皺:“你!你有什麽理由來打我?我管教自己的妻子與你有什麽關系?”

“理由?”薛應離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,眸中竟透著幾分無辜。

他忽然擡眼看向了沈靈瑤,隨後低聲一笑:“大小姐,剛才他拿哪只手碰你的?”

沈靈瑤指向了孫大郎的左手:“就是這只!”

薛應離聞言,拔劍出鞘,長劍直接貫穿了孫大郎的掌心。

鮮血濺到了薛應離如白玉一般的面龐上,沿著他的下頜滑落。

殺人還需要理由嗎?

薛應離不耐地擡起眼簾,目光望向沈靈瑤時突然停了下來。

隨即,他嘴角一勾,若無其事般說到:“理由就是......你拿手碰了大小姐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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